1939年盛夏的冀鲁平原上,热浪裹着硝烟味往人鼻子里钻。萧华蹲在刚挖好的战壕里,军装后背结着白花花的盐霜,手里攥着半块硬得像砖头的玉米饼子。这位江西老表操着浓重的兴国口音对身旁的战士说:"格老子,小鬼子想断咱们粮道?先问问咱们手里的'烧火棍'答不答应!"周围顿时爆出一片笑声,战士们摩挲着怀里磨得发亮的汉阳造,眼神却比枪管还亮。
这支被老乡们亲切称为"萧华纵队"的队伍,当时可真是把小鬼子搅得够呛。从太行山上下来的老八路们,愣是用脚底板在平原上踩出了新的游击区。许世友带着他的大刀队神出鬼没,有次夜袭伪军据点,这个河南汉子抡着鬼头刀冲在最前头,把二鬼子吓得直喊"许阎王来了"。事后炊事班老赵还打趣:"许副司令那刀法,剁饺子馅都比咱的菜刀利索!"
要说最传奇的得数津浦支队的孙继先。这个山东大汉带着百十号人,硬是把铁路线上的鬼子运输队当成了自家仓库。有回截了鬼子两车皮白面,战士们扛着面粉袋在青纱帐里穿梭,远远看去活像移动的雪堆。老乡们见了直竖大拇指:"孙支队长的队伍,比当年的梁山好汉还麻利!"不过也有糟心事儿,那个后来当了汉奸的邢仁甫,这会儿还人模狗样地带着六支队。谁能想到这个整天把"革命"挂嘴边的家伙,四年后会变成跪着给鬼子舔靴子的软骨头?
政治部的符竹庭可真是个妙人。这个江西老俵搞宣传有绝活,把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编成了莲花落,老乡们听着小曲就把八路军的规矩记心里了。有次给新战士做思想工作,他指着场院里啄米的公鸡说:"看见没?再厉害的鸡冠子,也得跟着太阳转。咱们革命军人就得像日头,照到哪儿哪儿亮堂!"可惜这样的人才,后来在赣榆让鬼子的一颗炮弹给带走了。
邓克明这个湖南参谋长老是念叨"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",他带着侦察兵把冀鲁边的地形摸得比自家后院还熟。有回化装成货郎摸进县城,愣是把鬼子的布防图画在了包芝麻糖的油纸上。回来还跟萧华逗闷子:"司令员,这要搁以前,咱这图够换二斤龙井的!"萧华笑着把缴获的富士牌香烟拍在他手里:"喝啥龙井?等打跑了鬼子,我请你抽关东烟!"
最让老百姓津津乐道的是王叙坤带的工作队。这个江西老表发明了"炕头动员法",盘腿往老乡家炕上一坐,边帮着搓玉米粒边唠嗑。有户老大娘开始死活不让儿子参军,他连着去帮挑了三天水,最后大娘抹着眼泪说:"王政委啊,俺家这小子就交给你们了,打鬼子可不能怂!"后来这家的铁柱成了爆破能手,端掉了三个炮楼。
那年月的冀鲁边区,鬼子的装甲车在公路上耀武扬威,伪军的膏药旗在炮楼上嘚瑟。可这些穿着补丁摞补丁军装的汉子们,硬是用土造手榴弹和单打一步枪,在平原上织出了天罗地网。萧华有次站在刚收复的县城城墙上,望着远处翻滚的麦浪突然笑了:"老蒋说咱们是'游而不击',你瞧这遍地开花的根据地,像不像给他甩的大耳刮子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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